事实上,不是策展人操纵了展览,而是作为市场符号的展览操纵了策展人。因为当下展览中的“展”与“览”大都是以市场为基石的。以市场而非审美为基石,自然逃不开经济学上的那只手。那只看不见的手一直在操纵我等芸芸众生,号称“独立”的策展人也概莫能外。因了这只手,独立也罢,合谋也罢,各式各样的展览渐渐地了无生气。它们就如产品说明书一样寡然无味。
每当我接到诸多展览的各种邀请时,多数情况下,丁点儿的兴奋与喜悦也没有,我只是如工人上班一样地奔赴各种展场。在那里,我完成的不是艺术欣赏,而是关系场中一次又一次的工作。这期间,当然也会感动,甚至眼睛一亮。但让人心动的展览和作品还是少之又少。其间原委,恐怕还是出在“展”和“览”这两个字以及两个字后面亦即上文提到的那只手。
“展”和“览”是两个语意非常明确的词——艺术家的作品展示以及作为读者的我们的阅览,如此而已。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严格意义上说,当下的如火如荼的各种展览并不是展示给底层平民的。它们展示的对象主要是掌控市场的各类“精英”。因了他们的存在,策展人以及艺术家考虑更多的是媒体推介、机构收藏以及礼品市场。这样的结果是诸多展览面向的只是市场而非历史。缺少历史的展览是什么?云烟。
由于急功近利,我们逐渐丧失感动、丧失审美判断力、丧失美学标准。于是,鱼龙混杂也就成了当下艺术生活的一种常态。难道那些策展人不知道长此以外,不仅会毁了展览也会毁了艺术吗?
显然不是。
批评家王彬彬曾说:“急功近利者是功利的囚徒,这一点是人所共知的,就连他们自己也会知道和感到自己是被功利的追求,功利的算计,功利的目的束缚着,只不过他们认为这种束缚是必须的,是应该的,是不可不有的。只有在被功利束缚时,他们才感到踏实,才感到心安理得,才觉得自己在从事一项有意义的事业。而一旦失去了这种束缚,他们便会有一种失落感,便感到脚下的泥土已不再坚实,便觉得漂泊无依,无所归属,便不再感到自己生存的价值和意义。”
既是如此,展览之被操纵也就不难理解。问题是,难道我们真得对此束手无策?我不相信。当年的赵望云以及“长安画派”之所以能够不被操纵,不仅仅因为彼时的经济模式不是市场经济,而是因为他们在泥土中找到了自己艺术成长的理由。因此,当下的我们急需的不是展览,而是成长的理由。有了这个理由,我们的展览才可能有情有意,有血有肉。这个理由不是别的,就是真情实意。换句学术的话说就是情本体。舍此,无论谁在操纵,也无论谁被操纵,最终可怕的不是操纵或被操纵,而是我们的努力成为了无意义的游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