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人的性格里都有双重性。我看庄子的书,庄子就对十全十美不感兴趣。
我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狂狷,内心深处却不自负。古人云:“触目可叹奇”,我两眼总有一种锐利逼人的目光。沉默时有人说我显得深沉,我自己说是轩昂不凡,是历经沧桑。
我可以连续三个月天天喝酒嬉戏看似风流不羁,也可以半年内滴酒不沾闭门画画貌似苦行僧。我通过喝酒得出一条真理:喝酒到醉意时不说话就是水平。
我最常说的口头禅:显得有文化。
英雄都是侠骨加柔肠,我却只是幼稚加老辣。
我喜欢交朋友,但我的朋友不多,与人交往是一种本事,而这本事于我很是无奈。丈夫随遇而安,君子成人之美,只要不软弱,只要不浪费时间,就不怕孤寂。,我还不失为一个敢做敢担的汉子,如果真是知道自己错了,会马上去道歉,哪怕是大年初一也会登门以求谅解,直到我们都喝醉。认定的朋友就是一辈子的知己。我说过好朋友永远不会彼此挑剔的。我身边的朋友都是胸襟开阔修养极高的人,在这方面我有腾云驾雾的感觉,我哪来的这般福气。
我这个人经不起诱惑,过去无论人家说什么我都会信,现在我愿用旁观者的心态去关注疯子的发飙、骗子的愚蠢。我总结一条经验:跟疯子叫板的最后结果你就是疯子了。
对小人的挑衅我不会熄事宁人的沉默,而会抓住机会迎面痛击,最后让小人尴尬。对假文人我嗤之以鼻,朋友问我累不累,我答“快活”。
我这个人真是有赌徒的性格,不按牌理出牌,喜欢出偏张,说我呆也好、怪也好、狠也好,性格使然。就像玩牌,人家都会有规律的偶尔为之,我却不管深浅,大小通玩,还可以忘记年龄从晚到早不眠不休。思量起来,打牌中也能悟出很多的哲理来。我这种心理必定源于我对金钱的贪念,我觉得金钱充满魔力,我甚至承认画画的激情之一就是为了金钱,金钱可使我身处闹市却享受着闭门即是深山的淡定。尽管如今还不会到银行存取钱,不懂理财,也不能抹杀我拥有它时的满足感,所以我画《有钱真好图》。
我这个人不信佛不信道不信儒,但我跟好友说:“这年头能利用宗教骗钱的人是最有‘智慧’的人”。
我从内心窃笑那些失去自我的虔诚佛教徒。有一次我和一个老和尚吃饭,吃的全是豆制品做成的斋菜,比如鱼、肉、虾、蟹全是豆制品做成的,老和尚吃得很香,我却一口未动,老和尚问我为什么不吃,我说我只喜欢吃真的鱼、真的肉、真的虾和蟹。饭后老和尚又告诉我他一生建了九座寺庙,我说我画了无数的佛像。但心里却知道:真正的虔诚不仅在画佛建寺,而是大悲救世!
我读不完老子的《道德经》,每翻阅几页就放下,但我觉得已耳熟,比如“福祸相倚”、“知足不辱”、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其实都在现实中。我看孔子的《论语》也没翻到底,我好像看老婆婆唠唠叨叨,隐约的看到一个急功近利者。我看《四书五经》一看就睡。
爱古诗却平仄不识,韵脚不调,阅到好句,拍案而起,但背不出一句古诗,还偏偏喜欢编凑调侃的打油诗来自娱自己。
我对脆弱的情感丝毫不感兴趣。
风流的人嫌我迂疏,
糟腐的人嫌我狂荡。
有一天临睡觉前,我忽然对老婆说我编了一首现代诗,诗名叫《灵感》,老婆凑到我面前要我念给她听,我念——
请
老婆
背过身去
我才有灵感
老婆问:“完了?”
我回答:“完了!”
老婆一巴掌打过来后,我总结出一条对女人的经验:非份之想是最惬意的事情,但最倒霉的事情也莫过于非分之想!
有画家告诉我两年内要回山林里修道场,我给他出主意:其一,没修之前要在圈内广而告知;其二,入道场后每遇大型活动和画展要穿设计好的全新服饰亮相,服饰的风格最好是道不道,佛不佛,或干脆拿做盖背的红花布设计,以达到轰动的效应;其三,二个月内憋不住赶紧回来。
你看我的幽默多么充满善意!
李贽的一首诗我最喜爱:
若为追欢悦世人,
空劳皮骨损精神。
年来寂寞从人谩,
只有疏狂一老身。
无论我的性格有多少矛盾,我的孤高倔傲的性格走到那里都不会变的。在世俗的虚伪中我也只能成为弱者。
有人问我:你有没有制定一个目标?什么时候退隐江湖?
画画本来是件有趣的事情。
至于我为什么想成为画家?画画到底有多大的意义?倒是我应该想一想了。
现在的我似乎还想用名利来充实自己。因为大商人和大官人还没有登门造访呢,我怎能想到退隐江湖呢!
我这个人近五十岁了还跑到长沙落户,转眼又六年,却发现我根本不属于这个地方。我虽不是寄旅,但没有古人“此心安处即为家”的境界。离开家乡丹东越久,倍感家乡的一山一水的亲近。但我也说过好男人永远也不要把自己的骨灰留在故乡,也没有那个先知在自己的故土上被人接受。长沙、丹东这两个地方都只是我取经布道的地方,两地都让我感到孤寂,又离不开它、忘不了它。我想总有一天我还会去一个自己想去的地方。
暂俗堂主人旭奇
2009-04-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