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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现代专题

百年凤先生

——周京新访谈
◇ 任军伟
时间:2017-03-15 09:30:00 | 来源:中国书画


 

 

    吕凤子(1886—1959),生于江苏丹阳。原名吕睿,字凤痴、凤子。15岁中秀才,曾就学于苏州武备学堂,毕业于南京两江优级师范学堂图画手工科,师从李瑞清。1911年创办正则女子职业学校。1919年起先后任上海美术专科学校教授兼教务主任,国立艺专校长,江苏省立第六中学校长,南京国立中央艺术大学艺术系国画组主任教授,苏南文化教育学院艺术系教授,江苏师范学院图画制图系主任。1958年任江苏省国画院筹备委员会主任委员,中国美术家协会江苏分会副主席等职务。著有《中国画法研究》《中国画义释》《中国画与佛教之关系》等。


吕凤子 匡庐松  104.3cm×45.6cm 纸本设色 1955年 吕凤子故居藏
款识:匡庐松植于山南者,直干横枝多茂秀,植于山北者,曲干秃枝绝苍怪。偶然忆及并图之。
钤印:凤先生(白) 乙未六十(白) 忆旧游(白)

  任军伟(《中国书画》杂志副总编,以下简称任):周老师您好!2017年江苏省美术馆建馆八十周年华诞之际,推出了五大系列展览,纪念吕凤子诞辰一百三十周年特展是其中之一,作为近现代美术教育先驱,中国画家、美术理论家、书法篆刻家的吕凤子先生,是中国近现代中国画发展史中不可缺失的人物。然而,因为种种可知不可知因素,现在知道凤先生和他艺术成就的人越来越少了,甚至许多专业创作研究人员也知之甚少。江苏省美术馆此次关于凤先生的特展是偶遇,还是精心挑选,其意义何在?
  周京新(江苏省国画院院长,江苏省美术馆馆长,江苏省美术家协会主席,南京艺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以下简称周):江苏省美术馆八十年馆庆与吕凤子先生诞辰一百三十周年,以及我临时兼任江苏省美术馆馆长,江苏省美术馆老馆更名为江苏省美术馆美术陈列馆,这三个因素正好撞在一起,我觉得是天意。我们当时商讨应该拿一个什么样的展览,才能够配得上江苏省美术馆美术陈列馆八十年的历史。恰巧吕凤子研究会和萧平先生提出这个展览,能否放在江苏省美术馆,我立刻就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缘。如果我不兼任馆长,如果不是八十周年馆庆,如果吕凤子先生诞辰一百三十周年没有确定这个展览项目,那这个事情就没有了,或者说可能与这个展览擦肩而过,或者可能是另外一个展览。吕凤子先生在我心中一直是个标杆。不管其他人怎么看他,也不管他现在在圈内外的影响力,更不管他画价的高低,我认为他是一个了不起的大画家。作为有贡献的画家,他现在有限的影响力与他的名气是不相符的。如果说一定要在20世纪的中国画坛中排几个大师出来,我认为应该有他。当时在讨论这个展览是放在新馆还是老馆展出,我说这个必须放在老馆展,主要有三个理由:第一点,我们江苏省美术馆老馆,确立为江苏省美术馆美术陈列馆并重新开放,要有一个开门红展览。第二点,吕凤子先生在中国绘画理论研究、中国画创作、书法、篆刻等方面都具有突出的贡献;更为了不起的是吕凤子先生在艺术教育方面的贡献,他倾其所有筹集经费办学,最终无偿捐献给国家。他身上那种作为一个教育家的博爱和博大胸怀、他的远见卓识、他在国家危难之际的坚守和无私奉献、他崇高的品德在中国历史上有垂范后世的楷模作用。所以江苏省美术馆美术陈列馆重新开放第一展,我觉得只有凤先生这个特展才合适。第三点,凤先生作品既自然又独具个性,既沧桑又感觉到很温润,既简洁明快又内涵丰富,具有非常高的时代文化烙印。江苏省美术馆美术陈列馆也是这样,建筑的整体气息与他的作品放在一起看,非常融洽,可以说是珠联璧合。我有的时候甚至在想,如果凤先生泉下有知,将他的作品陈列在老馆还是新馆,他肯定是挑老馆。一个是中国近现代美术史上第一馆,一个是近百年以来美术史上标杆式的大家,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了。若干年后,回顾江苏省美术馆百年发展史,从1936年开始一直到现在,作为中国近现代美术馆发展历程中的第一馆,2017年1月20日江苏省美术馆美术陈列馆开馆暨吕凤子先生诞辰一百三十周年特展,将会是一个相得益彰的历史文化事件。

吕凤子 荷花  纸本墨笔 1925年 江阴博物馆藏
款识:由他诋諆讪笑,和老子天生怪僻,怕知多黑白未遑分,别遑分,唯与阿便算。我无三耳又如何,藏三耳,其一谓心知。乙丑初雪,止石先生嘱写便请正之。凤子并题《思帝乡》。
钤印:凤子(白) 万孚鉴赏(朱)

  任:有一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我脑中,喜欢他艺术的人将凤先生奉为大师,不喜欢的人则不屑一顾,即使有些专业理论家和一些专业画家也是似懂非懂。为什么我们今天会和凤先生的艺术产生如此的隔膜?我想这不仅仅是凤先生没有得到很好的宣传,可能大多数人对他的作品真的是看不懂。我想请周老师谈谈凤先生的画为什么好,到底好在什么地方。
  周:对于凤先生的画,普通老百姓多数看不懂;专业圈内相当一部分人未必看得懂;比较喜欢的人,真正喜欢的人,或者嘴上说喜欢心里不一定喜欢的人,也未必看得懂。我觉得这个很自然。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长久以来,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形成了所谓“多元格局”,但也导致了无论什么样的“元”都是“好的”这样的误区。艺术要“多元”这没错,但是并不代表什么“元”都好。我们回看历代绘画艺术的发展历程,从晋唐开始一直到明清,中国画一贯是注重品味的,所以中国画的审美标准才有“能、妙、神、逸”四品之说,体现了传统艺术由低到高的审美标准。
  有一种现象盛行已久,认为普通老百姓喜欢的、在视觉效果上更接近通俗审美趣味的作品就是“好的”,并在“多元”当中逐步形成一种强势。为什么会这样呢?首先,改革开放以来的艺术市场在不断升温,市场品味的影响往往大于学术品味的影响。其次,还有一个很重要因素,就是与市场品味一样,有相当话语权的阶层—官场品味。市场品味和官场品味在艺术作品的评判上、喜好上比较一致,这两个相结合,学术品味往往就显得越来越非主流了。我觉得这是一个大环境,也是多种因素促成的。然而,实际上市场是市场,学术是学术,这两个评判标准往往是不一致的,甚至格格不入。市场品味和官场品味往往喜欢画得好看的,看得懂的,能够一下子和自己的想象对应上,这就是通俗品味。你不能说这样的判断是错的,通俗品味永远都是客观现实的。你叫持通俗品味的人选择在家里挂一张鲜艳好看的画,还是挂一张凤先生的罗汉,如果他不知道这两者的真正价值,他一定是选择前者。在这样的环境下,通俗品味的大众审美和学术品味的小众审美标准就有了相当大的差距,就像前面说到的古代画品中的“能”和“逸”的差距。凤先生的艺术就是属于小众,就是属于阳春白雪、曲高和寡的“逸”的那一类。他的作品不属于喜闻乐见一类,他既不善于推销自己,也不善于在自己的画外添油加醋,涂脂抹粉,否则他画不出这种画来。张大千说他不食人间烟火,那是对他由衷的赞美。历史终归是历史,不会因为普通人的品味喜好而改变。所以,凤先生依然是凤先生,他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被人们遗忘。今天,他诞辰一百三十周年,我们这些崇拜他的人、景仰他的人,依然在纪念他,缅怀他。我们并没有企图从他那儿得到什么物质上的回报,只希望通过瞻仰凤先生和他的艺术来得到一种心灵的滋养、精神的激励、标杆的参照和引领,使我们不至于迷失艺术信念和学术方向。
  凤先生的画到底好在什么地方?我认为主要有这几个方面。第一点,他延续了传统绘画经典当中非常具有引领性的文人绘画“逸品”写意精神,他在延续这个精神的时候不是亦步亦趋的,而是一种融入自己所处生活和体验的创建,他的“逸品”很朴实、很接地气,这是非常了不起的。在他的绘画语言当中所体现出来苍茫、苦涩的个性,是一种悲天悯人的大爱情怀。第二点,他一生中绝大部分是处在民族危难之时,他在笔墨中所展现出来的一个是传统文人绘画的笔墨品质,一个是人性善良大爱的品质,都非常干净纯洁。他从来不在笔墨当中去添加能够获取视觉好感的东西,而是以一种朴实自然的气象和意味去体现这种品质上的干净。在这么一条极其狭窄的路上,他依然走出了自己的神采,一出手就是吕凤子。第三点,他的笔墨从来都是以少少许胜多多许,简洁明快,个性鲜明。如果把他笔下的线条随便截取一段,与历代画家的作品放在一起比较,一眼就能看出是他的,辨识度很高。他的画中已经分辩不出来哪些是技术性哪些是精神性,整体气息显得圆融通透。艺术家只有达到非常高的境界,才能在笔墨中体现出这种品质。他画中的人物,如果按照一般的规范来看,有很多“不到位”的地方,甚至有很多“错误”的地方。但是,绘画艺术就是这样,只要笔墨造型语言拥有完整性,往往就能将所谓的“不到位”点石成金,化“错误”为神奇,凤先生的画就是这样。凤先生的画在绘画艺术领域中是属于高端的、小众的殿堂之作。他从来没有打算让自己的画成为一种流行于街头巷尾的大众化装饰品。他是绘画艺术高端领域的研究者和探索者,就如我们的太空飞船、卫星发射不可能在热热闹闹、熙熙攘攘的地方像在夫子庙过节观灯放烟花那样,它一定是在多数人看不到的地方研制发射。这个过程往往是寂寞的、清冷的,高处不胜寒。

吕凤子 匡庐女儿城  80.2cm×45.7cm 纸本设色 1941年 苏州博物馆藏
款识:偶忆匡庐女儿城写此,如此设色,亦先生自家法也。凤先生。儿子去疾藏。
钤印:凤先生(白)

 

  任:凤先生有一篇重要的著作《中国画法研究》,这本书我仔细的研读过,在当时中国画发展面临诸多制约和困难的情况下,凤先生有如此的卓越胆识,确实了不起!他认为骨法用笔是中国画的根本,无论如何创新,脱离这个就无从论及中国画。从他的作品中我们也可以清晰地看出凤先生用实践来映证他的理论,他的人物、花鸟、山水、书法和篆刻都圆融无碍地践行自己的艺术主张。据史料记载,书稿刚出来,当时的江苏美协负责人之一亚明先生就油印发给画家们研读,可以说在理论上为“新金陵画派”的形成起到了指导作用。可不可以这样说,如果没有凤先生,“新金陵画派”也许就不是后来的那样?您如何看待这个问题?
  周:凤先生的这篇《中国画法研究》我在很年轻的时候就读过,那个时候还是懵懵懂懂,半知半解。现在看来,他是站在传统经典绘画思想的原点之上,去看中国画未来的发展。面对的是中国画要不要生存下去,中国画应不应该被淘汰的严峻局面。在中国画极有可能被抛弃的情形之下,他把传统绘画理论中的经典拿出来研究解析,告诉大家它是有用的,我们应该怎么去用,我们用了会有什么好处,字里行间充满了经典的思想、经典的论断、经典的远见,在那个年代具有扭转乾坤的作用。当时江苏省国画院刚开始筹建,凤先生是筹建组的组长,江苏画坛乃至全国画坛都处在迷茫之中,这篇理论著作对于江苏“二万三千里”写生团和后来“新金陵画派”的形成,都起到了理论奠基的作用。如果没有凤先生的这部《中国画法研究》做理论指导,江苏的山水画也许就不是我们现在看到的发展格局,也许就没有“新金陵画派”。
  任:我记得您在一篇题为《褪去锣鼓见本色》的采访中谈到,一个艺术家在褪去社会所赋予的一切荣耀和光环后,只剩下他所留下的艺术作品时,即一两百年后人们还能从他的作品中得到某些启发和借鉴,这就是一个真正的艺术家。毫无疑问,凤先生就是这样的一个艺术家。这应当是我们今天纪念他、研究他、学习他的真正意义和价值所在吧?
  周:“褪去锣鼓见本色”,实际上是一个媒体采访我之后,记者所加的标题。我的原意是说:当我们眼前享受的各种荣耀和光环褪去时,剩下的就是干货,就是本色,就是你的作品真正原有的含金量和成色。实际上凤先生从没有也不愿享用这种荣耀和光环。凤先生的家境原先非常富裕,曾经资助过孙中山先生。孙中山后来派人找到凤先生,请他到上海去见面并有意授予官位,凤先生当即婉言谢绝。从凤先生照片上看出,他就是一位朴素敬业的教书先生。他数次把家里面所有的财物投入办学,最终都全部无偿地捐给了国家。他女儿喜欢弹琴,苦苦哀求他能不能留一台琴下来,他都不愿意。有如此崇高境界的人,我认为他根本没有也不屑去享受那些所谓的荣耀和光环。我们看近现代美术史,他不如张大千,不如徐悲鸿,也不如傅抱石那么光芒四射。他就是一个平平淡淡的文人,一个慈祥的有大爱之心的先生。但是,在平淡的背后是他的辉煌成就和突出贡献,我相信历史终究会还其本来面貌。在中国画、书法、篆刻、美术理论以及教育等方面凤先生的历史贡献是超越普通人想象的,他总是在默默无闻地耕耘、构建、拓展。因为有了凤先生,在那个困难重重的年代,中国画的发展得以保留了一脉纯净写意、个性表现血缘,这种纯净并不甚讨喜,这种表现也不够甜美,但在他苍茫苦涩的表里之间积淀了传统绘画经典的原始基因。

吕凤子 四阿罗汉  纸本设色 1942年 江苏省美术馆藏
款识:四阿罗汉。凤先生病起辟山,三十一年十月。四阿罗汉者,师子吼最为第一宾头卢,求解第一罗睺罗,十二头陀难得之行第一摩诃迦叶,行筹第一君徒般叹,数由四而十六,梁(张)僧繇实为最初貌写者。(梁下落张字)来闻见,弥触悲怀,天乎人乎?师子吼何在?有声出鸡足山,不期竟大笑也。凤先生又志。 
钤印:江南凤(白) 凤先生(白) 老凤(朱) 老子写神(白)

  任:我们今天纪念凤先生是要学习他严谨的治学态度,他对中国写意绘画的发展和贡献,这是他留给后人最为宝贵的艺术财富。这也是您经常说的,只有高技术含量的笔墨才能充分体现中国画写意的趣味和境界。对于当代中国写意绘画的发展我们从凤先生这里能得到什么样的启发?
  周:我们都应该立足于研究性的艺术创作,从凤先生的贡献中去感受他严谨治学态度和对艺术理想的执着与坚守。中国画到底应该体现什么样的趣味和境界?我想任何一个画家,都不会承认自己追求的是低俗的、低档次的东西,都会说自己的趣味和境界很高。这其中有相当一部分画家追求大众能看得懂、能接受、普通人喜欢的趣味和境界。而不甜美、不漂亮、不讨喜的东西往往是少数画家的追求,显得比较“边缘”,这种现象其实具有必然性,阳春白雪从古至今都是曲高和寡的。大众喜爱的甜美“能品”趣味有广泛的愉悦作用,挺好啊!但是,中国画发展不能只满足于“能品”,“能”之上有“妙”,“妙”之上有“神”,“神”之上还有“逸”,不断追求更高的境界那才叫发展。其实我一向认为“逸、神、妙、能”可以相互交融,相得益彰,“逸”不应该排斥“能”,“能”也可以追求“逸”,画得很像很“能”不一定就与“逸”无缘,画得很不像很不“能”,也许恰恰与“逸”毫不沾边。“逸、神、妙、能”各档次都要有道理,都不能胡来,都是达到了好的程度才谈的上。我认为凤先生有两点更值得我们去关注:一、就是坚持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和情怀,不刻意掩藏修饰。我们通常说某人作品当中“做”的成分太多,并非单指染的遍数多,主要是讲他在画里面总是想要掩盖和回避一些本该表露的东西,这就是“做”,它必将拖累绘画的趣味和境界。二、凤先生的画很直白、很本色,自然而然从来不被“做”拖累。凤先生的笔墨气息,苍茫苦涩却很干净,他笔下枯藤般的线条总是自然生成,有控制却不留控制痕迹,他画中朴素的人物造型古拙、奇倔,却似邻家老叟生动鲜活,亲切自然。凤先生纯净的信念、纯净的做派、纯净的表达融为一体,完完全全,真真切切地展示出凤先生的艺术趣味和境界。那是一种即“能”也“逸”,且“妙”且“神”的超凡脱俗的艺术趣味和境界。
  任:谢谢周老师!您对凤先生的深入解读,使我们对凤先生所倡导的写意又有了更深入的认识。


  
责任编辑:宋建华
(本文摘自《中国书画》杂志2017年第2期“近现代专题”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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