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王朝的建立，结束了五代的纷争局面，一度衰落的书法艺术也重新获得发展。书风虽不及唐代之鼎盛，但已重新崛起，名家不断涌出，其中以苏轼、黄庭坚、米芾、蔡襄四家著称当时，并对后世影响最大，被后人尊称为“宋四家”。黄庭坚是四家之中特别富有创造性的一位，他的字颇能体现宋朝书法艺术的特色，《宋史》本传称为“善行、草书，楷法亦自成一家”。

[宋] 黄庭坚 寒山子庞居士诗卷（局部） 29.1×213.8cm 纸本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黄庭坚学书走的是一条刻意求精的道路。他书法的成熟，大致可分为四个阶段。

第一阶段：嘉祐六年至元丰三年(10 61～10 80年)。嘉祐六年黄庭坚17岁时，开始向书家周越学习书法。周越的字“落笔刚劲沉着，字字不妄作”，黄庭坚师法了20年，深受其影响，但尚未尽悟古人用笔之妙，未能脱尽俗气。这阶段代表作品有《卧羊山题名》、《金刚经》、《潜峰题名》、《题范宽雪图诗》等。

第二阶段；元丰四年至元祐八年(1081～1093年)。这时黄庭坚已至中年，在不断的实践中，他悟出“古人工书无他异，但能用功耳”这一道理。从此，他开始坚持学草30年，当他47岁时，才感到“三十年作草，今日乃似造妙入微”。这阶段代表作品有《南山顺济龙王庙记》、《王纯中墓志铭》、《跋五马图卷》、《薄酒丑妇歌碑》等。

[宋] 黄庭坚 诸上座帖（局部） 33×729.5cm 纸本 故宫博物院藏

第三阶段：绍圣元年至元符三年(1094～1100年)。这阶段是黄庭坚贬黔州、戎州时期，是黄庭坚书法上升阶段。其原因：一是得草书三昧。二是深深懂得用笔之意。即“用笔不知禽纵，故字中无笔耳。字中有笔，如禅家句中有眼”。三是见到怀素《自叙》真迹。绍圣中，黄庭坚谪居涪陵，在石杨休家见到怀素《自叙》真迹，就借回家里，废寝忘食地临摹，自此顿悟笔法，下笔飞动，与元祐前所书大异，故自谓“得草法于涪陵”。四是“字外求法’，师法自然。黄庭坚至黔后，字体一变。他经巫峡，上瞿峡，江中惊湍急流，银涛雪浪，岸上群峰壁立，危崖峻峭，大自然奇险万变的雄伟景色，给了他极大的启发。这阶段，黄庭坚在学习前人书迹的同时，善于从生活和自然现象中获得启示和灵感，从而通过“字外求法”，进一步悟得古人用笔之意。这阶段代表作品有《狄梁公碑》、《发愿文》、《李太白秋浦歌十五首并跋》、《苦笋帖》等。

第四阶段：建中靖国元年至崇宁四年(1101～1105年)。这阶段是黄庭坚书法成熟时期。黄庭坚暮年之书最为老笔，特别是草书，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建中靖国元年，黄庭坚居荆南，自谓：“观十年前书，似非我笔墨耳，年衰病侵，百事不进，惟觉书字倍增胜。”

[宋] 黄庭坚 致公蕴知县尺牍 30.4×43.5cm 纸本 1095年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黄庭坚传世墨迹约39件，都属行书、草书。对于黄庭坚擅长之书体，历来书家、收藏家的鉴赏角度不尽一致。我认为黄书中最奇伟，成就最突出的应属草书。它的特点是用笔瘦劲婉美，雄放瑰奇，体势纵横开阖，奇姿危态百出，笔力丰遒婉畅，渗入篆意，自成一格。黄庭坚草书主要是得笔于张旭、怀素。他师承“张妙于肥，藏真妙于瘦”的特点，同时，还向王羲之、智永等名家学习。其草书主要代表作品有《李白忆旧游诗卷》、《诸上座帖》、《花气诗帖》、《廉颇蔺相如传》等。

黄庭坚的行书，主要还是学二王及颜、杨，他说：“至于行书，则王家父子随意肥瘠，皆有佳处。近世唯颜鲁公、杨少师特窥其妙。其用笔能左右之，不好处更觉妩媚，求一点一画俗气不可得。” 黄庭坚大小行书都好，小行书以书札为主，挺秀自然，如《山芋帖》、《苦笋帖》、《王史二志藁》。大行书落笔奇伟，面目清新，风神俊挺英杰，极具气魄，用笔圆厚沉着，得折钗屋漏之妙。如《范滂传》、《明赞诗后题》、《经伏波神祠诗》、《松风阁诗》、《发愿文》等。

[宋] 黄庭坚 刘生帖 帖芯高27.4cm 见明拓《清鉴堂帖》

至于黄庭坚的楷书，初师唐褚遂良、薛稷，后学颜鲁公。他认为“楷法欲如快马入阵”，所以他的楷书不但行笔稳健，结体严谨，而且落笔奇伟，丰筋多力，真可谓“楷法亦自成一家”。其代表作品主要有《伯夷叔齐墓碑》、《头陀赞》等。

——整理自《中国书画》杂志2013年第2期